【转】流泪的父亲
电视台的朋友让我配音,推荐我看一下原作,于是在网上找到了我市的一名当公务员的文学爱好者刘英凯写的一篇感人至深的文章《流泪的父亲》,后来,有了电视专题片《潍水两岸:当乡医的父亲》,我觉得这个片子相对来说还是很成功的,毕竟里面包含了撰稿人的浓浓深情。
人生的无奈,在每一个遭遇它的人身上,或许都会体现出不同的版本。
在我的心目中,从不曾想到年轻时精明强干、吃苦耐劳且勤俭持家,将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七口之家打理得丰衣足食的奶奶,会在她年近八旬的那个冬天,无奈地步入了老年痴呆症患者的行列。随后的五年,她由时而清晰、时而糊涂,直到神思恍惚,语无伦次,逐渐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冬至前的一个上午,我又接到父亲的电话,心情异常沉重地得知了奶奶病情发展的最新消息:86岁的老人,一夜之间失去了语言功能,躺在火炕上,整个左半边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奶奶如果思维有知,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该是多么无奈!
生老病死本是人生的自然规律。但当这种规律性的东西无情地降临到奶奶身上,年近不惑,看惯世事的我忽然感觉到,心情竟然象压了一扇磨盘一般沉重。
当我携妻赶回老家时,我看到六十二岁的父亲正扶着奶奶坐在火炕上,将两床棉被垫在奶奶的身后,他自己半边臀部靠在炕沿上,神情专注,一勺一勺地用嘴试探着米粥的温度,然后一勺一勺缓慢地喂进奶奶那已经不太灵活的嘴里,不时地停下来,轻轻地为奶奶擦一下嘴角流下来的口涎。
一碗米粥,因为肥胖而显得臃肿的父亲侧着身子细细地喂了接近10分钟。其间,我与妻想接替一下,被父亲沉默地拒绝了。
年轻时的父亲,因为当时家境相对宽裕,一些同龄人已经从神情上折射出来的艰辛操劳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影子。花鸟虫鱼,琴棋书画,这些在那个年代显得非常“奢侈”的爱好他样样精通。因此,他甚至在许多同一个年龄段的嫂子们那里得了一个“少爷”的戏称。一直到我们兄妹三人从童年到少年的记忆渐渐地清晰起来,父亲还是一个整日无忧无虑,连一顿简单的饭食都不会做的“高人”。
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时的这段闲适,父亲才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中医,大约在我这个年纪就开了中医诊所,规模越来越大,在家乡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名气越来越高。
直到奶奶显出病态之前的那一段漫长的时间,除去坐堂应诊的忙碌,他的业余爱好也更上了一个档次——黄雀换成了百灵,口琴换成了京胡,还时不时字正腔圆地唱上几段京剧,向着“票友”的方向努力……他的那个中医诊所,其实成了一个老年人俱乐部。
奶奶得病之后,父亲就象是变了一个人。
他把那些或古老或鲜活的“爱物”几乎全都送给了朋友。只保留了一个习惯,那就是看书——他试图从他那些熟读了无数遍的中医典籍里找出一个最灵验的方子,来挽救一个病入膏盲的老人,阻止奶奶继续向生命的边缘滑行。
其实,在中医方面造谐颇深的父亲一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到晚年,任何一种“高超”的医术,根本无法阻止或挽回了。
于是,每次节假日回家,我总是看到年过六旬的父亲戴着花镜,雕塑一般,意志坚定地靠在火炉边煎药、细细地过滤,然后小心翼翼地喂给奶奶。
这样的“镜头”,在我回家或者因为工作忙碌无法回家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每一天都是父亲的“定格”。
奶奶的症状在中医范畴好象属于“中风”。中风这种病,现在治疗起来,据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中、西医结合疗法,原先最怀疑西医的父亲竟然以一种“叛变”的姿态学会了“打吊瓶”。平生第一次,因为奶奶病而尝试起“中西医结合”疗法。
这一次回家,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了父亲的眼泪——在此以前,我不曾见过父亲的眼泪。
父亲说,人生孝为先。一个行医的人,连母亲的病都治不好,眼看着老人一步一步地滑向生命的终点,我还算是一个人吗?
我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
但我的内心在呼喊:爹啊,人生无常,谁能操纵。数千个废寝忘食的昼夜,如果没有您的孝心,我无奈的奶奶也许早已经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流泪的父亲,儿子会永远把您当成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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